學珺似乎忘記了她盯著和遠看了很久……心裏默默地反駁說道，“誰說的，明明就很好養。”

碰巧後廚裏走出了一位老夥計，他一看到學珺，就立馬對調戲學珺的“新夥計”說，“少東，別難為人家小姑娘，老板發話了，就給這小姑娘特權。”他轉而問學珺，“又來幫妳爸爸帶早餐！”當然他這並不是疑問句，而是感嘆句。

學珺連忙點頭。路遇個解圍的，學珺感激不盡。

少東？哦，原來是老板的兒子。

其實這夥計人家的名字的確叫少東，只不過恰巧的是他的確是老板的兒子。

“不好意思，能把紙巾遞給我嗎？”學珺對“少東”說。

“好的。”“少東”恭恭敬敬地雙手奉上。

“謝謝！”學珺抽了幾張紙趕緊遞給和遠。

“請問，這位小帥哥，您要吃什麽？”“少東”依舊笑嘻嘻地問。

和遠擦汗，眼睛卻看著學珺，“跟她一樣。”

“這裏這裏，”學珺指著和遠臉上那清晰可見的汗痕，“你幹什麽去了？一身都是汗。”

兩人完全屏蔽了其他人，就沈浸在他們兩人的世界裏，好像其他人不存在。

“好嘞！情侶套餐。”“少東”提高聲調回頭對後廚大喊，“情侶套餐一份！”然後他似乎想起了什麽大事一樣，誇張地喊道，“欸，點餐的是這姑娘的爸爸欸。”

周圍的人都在捂著嘴偷笑。

和遠冷冷地瞥了他一眼，不再理會。隨後態度溫和地說，“跑步，繞著這一片地區跑了一圈。”

“一圈”學珺依舊看著和遠，腦海裏卻在想象這一圈的範圍有多大，“累嗎？”

“妳問他有多累也沒有什麽用，”“少東”又非常不合時機地插話，“這裏也沒位置給他坐，”他突然間有點惡趣味地說，“要不妳去問問有沒有人肯給他讓座。”

底下立即有人十分配合地表示他願意讓座。

老弱病殘才需要接受讓座，公交車上的提倡，這點大家還是知道的。

和遠緩緩擡頭，視線從學珺臉上轉移到一個被稱為“少東”的人臉上，眼神裏有著冷冷的清冽的光輝，“不勞煩了，我看你比我更需要。”

“哦，這樣啊。”“少東”訕訕地笑了起來。

恰好這時老夥計把打包好的兩份粥送了過來。

“慢走哈，不送。”“少東”沖著和遠的背影喊。然後他小聲地對學珺說，看上去由為真心地說，“欸，妳男朋友很帥哦。”

學珺楞了一下，本想解釋一下，但是後來想想沒有必要，因為後來她的關註點完全轉移了。

和遠在門口等著，學珺伸手要拿她那份“少蔥少油少皮蛋多瘦肉”的皮蛋粥，和遠說，“我先拿著吧。”

如果沒有猜錯，和遠此刻應該是十分不爽，學珺跨前一步，拉住和遠手臂，緊緊盯著和遠的臉，果真他眼裏帶著淡淡的慍色。“生氣了？”學珺問。

“我有嗎？”和遠死都不肯承認。

“還說沒有？”學珺一副看透所有事情的模樣，“你看看眉毛皺成這樣……”於是順便例舉了幾個和遠生氣的特征。

“我說沒有就沒有……”和遠幹脆耐帳到底。像個小孩子那樣賭氣到底。

“真沒有嗎？”學珺圍著和遠轉了一圈，“我看看”。

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們的關系變得這麽親密，學珺不記得了，她只知道他們之間有著一層沒有捅破的關系。

“真沒有！”和遠忍不住笑了。

“嗯，這樣子啊。”看和遠終於笑了，學珺也欣慰地笑了起來。

兩人在溫和但卻燦爛的陽光下，相視而笑，他們的笑容也似乎沾上了陽光，變得那樣燦爛那樣暖心，似乎陽光也變得羞澀了起來。

走到小區門口，老城區的面貌通過這一棟棟破舊的樓房展現出來，這裏熱鬧無比，在這裏，每個人都能坦誠相待，路遇一面都會熱情地打招呼，少了城市裏應有的隔閡與冷漠。

和遠小心翼翼地分開纏繞在一起的袋子。學珺接過袋子，沖和遠揮揮手。她一步一步後退，等到後退到了合適的距離時，她沖和遠喊道，“其實人家老板調戲的是你。”

不知道吃自己的醋味道如何！

程有均如今天天閑得跟鹹魚一樣，朝九晚五的工作如今真的是“朝九晚五”，每天準時上下班，周末又清閑得自在，正如這會吃完早餐後，就看看早間新聞，關心普通老百姓的大事件。不知是不是閑得慌，程有均又開始督促學珺學習。

“妳看看妳成績，怎麽學的妳告訴我，我就算是閉著眼睛瞎掰我也不只這個分數，”程有均念念叨叨地在學珺成績單上指畫，“哎呀，沒眼看了，”程有均嫌棄地閉了一下眼，又不得不繼續看下去，“這分數一次比一次低，低到這樣離譜……”聲音越發激昂……生氣。

“爸爸，別再看了，”學珺生怕他會突發心臟病，“還有爸爸，你能不能告訴我這張成績單你從哪裏找來的”

從她高一到高二的各個段考期末考都十分詳細地的展現出來，甚至退步了幾名都計算得十分清楚。

程有均埋在老花鏡下的眼睛突然擡起來，嚴肅地盯著學珺。“妳說說，妳是怎麽學的”

“就這樣子學唄，還能怎麽學啊。”學珺頓感氣氛不妙，她只能轉身……然後小心翼翼地慢慢地離開程有均的視線。

接下來的幾個月裏學珺都不得安生，不管學珺做什麽，程有均總是有意見。這種感覺就像是程有均對待李成學。原來現在在爸爸心裏，她和成學都一樣。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，她在爸爸心裏漸漸就被歸為不學無術油嘴滑舌的那一類中人去了。

看書看得不分上下課，連老師都基本放棄了學珺，只要她沒有擾亂課堂秩序，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。蘇貢理說，閑書看了收不住，不如多看看教科書，有利於智力開發。

學珺想了想，補充說，“頭發也容易禿。”

蘇貢理，“……”

“你看數學老師就是因為被數學折磨到內分泌失調，脾氣暴躁不說，你發現了嗎？他原本那頭高曉松的濃密頭發，現在都變成孟非了。”忽然意識到班裏靜到有點不同尋常，學珺才後知後覺，她緩緩擡起頭，見到數學老師的鼻孔朝天，一臉隱忍，但是暴氣還是剎都剎不住，直往外露，他的眼睛一直盯著學珺桌上那本課外書。學珺抿嘴，唇色蒼白，她只能可憐兮兮看著數學老師。

班裏許多人在偷笑，迫於數學老師的淫威，不敢發出聲音，於是笑得整個身體都在顫抖。

明明受害者是數學老師，可學珺表現得她才是受害者。最後數學老師也只能甩甩袖，憤然而去，這憤怒裏多了幾分失望。

在往後的日子裏，數學老師看見了學珺就像她完全不是他學生那樣，他將以前對學珺的關註統統都收了起來。

學珺一直想不明白，最近她是怎麽了一連接一連地讓所有人都對她失望。她的人生軌道好像慢慢地又開始變軌了。

下課後，蘇貢理小心翼翼地探問學珺還好嗎？

學珺欲哭無淚。

誰叫他們兩個說話，以為只要低著頭不看對方，老師就不會發現。

直到幾年後，學珺才體會到數學老師當初的心情，才漸漸明白了老師在轉身離開時留給她的那並不是生氣的眼神，而是失望的眼神。他並不因為她的話而生氣，相反他並不在乎，他在乎的只是這個學生有沒有認真聽他講課，可讓他失望的是這個學生一直都沒有聽過他講課，連她自己都放棄了自己，他也不過是皇帝不急太監急。

和遠坐下，看得出學珺一臉沮喪，他什麽都沒有說，就這樣陪著學珺靜靜地坐著。那時她想問和遠她是不是很過份，數學老師那樣一個脾氣暴躁到全班人都怕的人，卻在她面前給了她足夠的溫柔，連大家都能感受到數學老師對她的喜歡，可她卻傷害了老師。數學老師曾經在班上點評學珺說她並不是不會，只是她不去學而已。數學老師罵了那麽多個學生，從未見過他會這樣去稱讚過一個學生。

在所有人都放棄了她的時候，就只有數學老師一人在堅持，他在班主任會議上還為了學珺和李老太大吵了一頓，李老太認為學珺雖有底子，但是頑石難化，不應該多花時間在她身上。而他認為學珺是個好苗子，只要加以點化，就能獲取到常人意想不到的成功。同時他還要求其他老師對學珺多多關心，絕不能放棄她。這樣一個老師，最後還是放棄了她。

風扇轉動的聲音在頭頂上盤旋著。一只紙鶴隨著風扇轉動的聲音飛了下來，是和遠抓著紙鶴模擬它在飛翔。紙鶴慢慢地飛到了學珺的眼前，她嘴角漸漸浮現了笑意。

“哪來的”學珺開心地接住紙鶴。

和遠靦腆地笑了笑，沒有回答。他就專心地看著學珺舞弄紙鶴。

“咳咳，”蘇貢理咳嗽了兩聲，然後把手從嘴巴拿開放到了後腰上，擺出了一副老學究的模樣，一看樣子，他又開始“教訓”和遠，“我說這位仁兄，為啥一下課就往我這邊跑，難道我這有寶還是有美人啊？”說到美人，蘇貢理故意直看著學珺。

“美人嗎？我們這就只有一個美人，那不就是你嗎？”和遠沈著應對，臉色異常的平靜，平靜中帶著點小得意，“蘇！美！人！”

最後的三個字的出現讓蘇貢理炸毛了，幸好這個時候上課鈴響了，學珺想要感謝這上課鈴，不然要第三次世界大戰就要爆發了。

蘇美人是班上女生給蘇貢理的綽號，毫無疑問，他非常不喜歡這個名字，是的非常不喜歡。

蘇貢理也只能氣呼呼地坐下，開始□□和遠，而和遠作為被□□的“□□”對象卻一直不在場，最後蘇貢理就以“他就是個破小孩”結束了這個“□□大會”。學珺作為“與會人員”為了不辜負蘇貢理的信任也只能用力的點點頭表示讚同，暫且背叛一下和遠。

從那以後，和遠的紙鶴從未間斷飛到學珺身邊，一天一個紙鶴，蘇貢理在一旁數落和遠，“多幼稚啊。”

和遠冷冷地瞥了他一眼，意味深長地輕聲說道，“這你就不懂了吧。”隨後，和遠大聲地說，“我一看就知道你是個不會懂的人。”

很明顯，這是兩個幼稚的男生之間幼稚的炫耀，這是兩個智商在線的男生，但是情商仍然不在線的男生，因為他們的炫耀手法真的很低級。一個為了彰顯他的高級而數落別人幼稚，一個為了秀得一手好恩愛而故作高深。方旌勝挑眉挑高了八度，這兩個幼稚的家夥，什麽時候才能長大呢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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